冰岛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。它也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国中唯一没有常备军的国家。犯罪极为罕见。不配备武装,的Instagram上经常晒出们吃冰淇淋、乘雪橇和的照片。这种安全感也来源于冰岛的传统,很久以前人们必须紧密合作,才能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。
但是,2017年1月,一名20岁的女孩在首都的大街上,后又。这起案件了整个国家。
最主要的商业街叫作洛加维格大街(Laugavegur),“热水池之”,因为最早是女人们走过这条,把衣物从小镇运到两公里外的温泉去清洗。这条街将冰岛首都从西至东分成两半,脚下就是大西洋,上方则是骨白色的哈尔格林姆斯大(Hallgrímskirkja church),俯视着这座城市色彩鲜明的屋顶,宛如托尔金小说里中土世界的塔楼。这也是波娜·布杨斯道蒂(Birna Brjánsdóttir)十分熟悉的一条街。
20岁的波娜,是个活泼的女孩,一头赤褐色秀发,非常幽默。她在近郊长大,距离洛加维格大街大约需要步行30分钟。她喜欢音乐——从街头嘻哈到民谣的一切风格,还喜欢开车,所以2016年夏季,她曾参加过冰岛特有的娱乐活动rúntur,和朋友们开车驶过洛加维格大街,摇下车窗,尽情鸣笛,过精品时装店和咖啡酒吧,以及那些贩卖海鹦公仔与针织套衫的纪念品商店。
这年冬天,当太阳一天只出现五个小时,白雪覆盖住座座山峰的时候,波娜曾经在洛加维格大街上享受夜生活。周五结束工作之后,她通常会先和朋友们去酒吧玩牌,到了下半夜,的人们终于开始狂欢,他们会去跳舞。2017年1月13日的夜晚,就是这样的。
波娜一向自信又无忧无虑,那天晚上,她是最先登上Húrra酒吧的舞台跳舞的人之一。凌晨两点,她的朋友们决定回家,波娜表示,她还要再待一会。她是在三个小时后离开的,那时酒吧即将关门了。她买了一个三明治,沿着洛加维格大街慢慢往回走。这条街晚上也十分明亮,沿途遍布商业店铺,每隔10米便有灯。
此刻她独自走在街上,这在并不稀奇,即使对一个年轻女性来说。与其他大多数国家相比,冰岛人普遍对自己的充满信任。这是一个和平的地方,有时一整年都不会出现一起凶杀案。那天气温是零下九度,波娜看起来镇定自若。她穿着一双普通的黑色马丁靴,不是那种几米之外就能引人瞩目的恨天高,还穿着黑色牛仔裤,灰色毛衣,肩上又搭了件朴素的黑色卫衣。头发松松垮垮地垂着,还有一副白色挂在脖子上。
她显然有些醉意,上掉了几个硬币,又在人行道上撞到了一个陌生人。她沿途过设计灵感来自科恩兄弟电影《绿脚趾》、红黄相间的Lebowski酒吧,又经过转角的咖啡华夫饼小店,那里有一条狭窄的小巷通往大海。
周六早晨,波娜的朋友玛丽亚发现她没有来工作,玛丽亚起来。波娜从不迟到。她俩都在百货商场Hagkaup的时尚部门工作,小学起就互相认识。她们是那种最无话不谈的挚友,会一起看英国的电视节目《达人秀》,还会一起去参加音乐节狂欢。玛丽亚拨打了波娜的手机,关机了。可波娜从来不会关机。
玛丽亚联系了周五晚上和波娜一起喝酒的朋友们,她们都以为波娜已经回到了她父亲家,但是她也不在那儿。玛丽亚随后又给波娜的母亲塞拉(Silla Hreinsdóttir)打了电话,塞拉听后非常担忧。在母亲眼中,波娜很、意志坚定,但也很有责任感,总会告知父母自己的去向。
塞拉前往填写了人口登记表,当晚又在Facebook上发布讯息,表示自己的女儿夜晚出门后一直没有回家,并从此失去联系。“亲爱的朋友们……她不会让我们联系不到她的。大家帮助转发,帮我找到她。塞拉。”
接下来数小时里,这则讯息被转发了成千上万次,但依旧没有波娜的消息。塞拉夜不能寐,每隔一小时就给打电话询问进展,还是没有答案。周日上午九点,警方终于发现了一条新线索。波娜手机关机或断电之前,也就是当日上午五点五十分,竟连上了距离南部六英里外海港小镇Hafnarfjörður工业区的某信号塔,那里以熔岩区和维京狂欢节而知名。塞拉和亲戚,以及波娜的几个朋友一起驱车前去,挨家挨户敲门她的名字。
到了周日下午,阳光慢慢退去,塞拉了。女儿已经消失了整整36个小时,她相信发生了的事情,但直至此时,依然没有展开任何搜索行动。因为没有确切的犯罪,警方不愿行动。但已经开始关注此事,冰岛国内两大邀请塞拉接受采访,塞拉同意了。一名年轻女性在最繁华大街上消失之谜,出现在周日晚间的新闻节目中。
冰岛仅有34万人口,民族单一,经济水平很高,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之一。它也是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国中唯一没有常备军的国家。这里的私人武器持有率很高,估计全体总共持有9万支,但人们之所以购买这些武器更多是为了打猎而非自卫,极少出现误用的情况。犯罪极为罕见,2000年至2015年间平均每年仅有1.6起凶杀案,其中大部分者和者都是彼此认识的年轻男性。2008年全年更是没有一起凶杀案发生。不配备武装,的Instagram上经常晒出们吃冰淇淋、乘雪橇和的照片。这种安全感也来源于冰岛的传统,很久以前人们必须紧密合作,才能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。
格雷默·格雷姆森(Grímur Grímsson)并没有看周日晚上的新闻,但他在和妻子一起结束晚餐时,手机响了。告诉了他一名女性的消息。很快,他又接到了总部的来电,召他即刻回去。
格雷姆森的姐姐是冰岛知名的小说家,但56岁的他本人却更喜欢安静,称自己是“没有脸的人”。不过事实上,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侦探脸,像鹰一样,整齐梳向脑后的头发,深邃的蓝色双眼,硬汉般的胡茬,峭挺的鼻梁,括弧般勾勒出嘴型的两道线年的生涯里,他并不是在吃冰淇淋。上世纪90年代,他曾前往北极圈附近的西部峡湾区处理雪崩事件,当时有30多人。2009年上半年,他加入了特别检察公室,花了六年时间与试图市场、实施贷款欺诈,导致冰岛三大银行破产的交易者们作斗争。到2016年11月,他才再度回归警方,继续负责常规性警卫工作。
周日晚上驱车去往局时,格雷姆森并不是很担心。每个月都会有好几人被:往往都是误入禁区的狩猎者和登山者,和家人闹矛盾的青少年,嗑药嗑嗨了的瘾君子,被心理疾病困扰的患者,阿兹海默症患者,或是者。城区“”的年轻人通常很快就会找到,他们多半是在朋友家留宿——波娜经常这样,和她的女性朋友们一起——或者和同伴们在外闲逛。
到了洛加维格大街不远处的,同事向格雷姆森简要介绍了案件情况。从波娜父亲收集了她的衣服样本,供追踪犬辨识气味,这些追踪犬随后被带到了波娜最后出现的地点。和其他欧洲国家首都相比,的街头覆盖率比较低,因为这里本身犯罪率极低,而且冰岛人对于始终怀有抵触心理,社会上也采取了很多防止犯罪的措施。在讨论中,也经常出现预防或对抗之类的问题,但人们最常说的还是:“那种事才不会发生在冰岛。”尽管如此,警方还是尽可能详细地出了波娜周六清晨离开酒吧之后的活动踪迹。格雷姆森观察着她丢硬币,撞人,经过Lebowski酒吧的影像。就在下一个镜头中,不过一小段街区的距离,波娜就不见了。她既没有进入边的商店,也没有登上经过的汽车。
再一次仔细审视视频时,格雷姆森和同事注意到了一辆红色小汽车,起亚锐欧(Kia Rio),朝着波娜反方向驶过。就在波娜消失在里的30秒内,汽车开过了Lebowski酒吧。她上车了吗?们认为有可能。但视频像素不高,很难辨别出驾驶者或号码牌。警方只好在全国汽车数据库里一一核对,发现有100多辆同样型号和颜色的汽车。
凌晨两点,塞拉和波娜的父亲布莱恩(Brjánn)来到了——两人离婚后仍保持着良好的关系。塞拉恳求警方严肃对待此事,立即开展搜救。她认为波娜没有消失的理由:她与家人关系和睦,不吸毒也不抑郁。她还被一位好友称作“快乐药丸”,因为她总是那么积极乐观。她也没有经济问题,她曾经跟母亲说,自己在百货商场的工资绰绰有余。对她而言更珍贵的是时间,和爱人一起度过的时间,能够去做喜欢的事情的时间。
当格雷姆森给布莱恩父母看视频时,塞拉为警方不能辨识汽车而抓狂。“你们就找不到吗?就像电影里那样?”格雷姆森回应道:“那是不可能实现的。”
要说所有冰岛人都互相认识当然有些牵强,但要是在一个冰岛人面前提到另一个个人,说不定他们会有共同认识的人。这个国家有一种强烈的认知:每个人都是社群里珍贵的一部分,当有人需要援助的时候,你就应该站出来。“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做一些不求回报的事情,比如参加唱诗班,或者组建运动队,”冰岛著名犯罪小说家Lilja Sigurðardóttir说道,“这让我们充分到自身的价值和重要性。不一定是很有效的帮助,但是特别美好。”
到周一下午,案件依然没有任何进展,警方决定要求助此种了。罕见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,呼吁人们提供能够找到波娜或辨识红色汽车驾驶人的信息。虽然塞拉感觉自己被警方视作“歇斯底里的疯狂母亲”,但她还是同意出现在案件负责人格雷姆森身边。塞拉告诉新闻记者,她担心波娜在回家的上停下来和游客说了话。波娜喜欢说英语,喜欢旅行,她玛丽亚计划两个月后去纽约旅行。她还补充道,最近波娜和男友分手之后,注册了Tinder社交账号。
格雷姆森讲了搜索的最新进展,冰岛搜索救援协会(Ice-Sar)领导了这次搜救工作,这是一个由训练有素的志愿者们组建的公益团体,成立历史可以追溯到100年前,该组织的持续存在反映出这样一个现实,在这块土地上,自然比人为因素更。通常来说,让非专业人士参与救援反倒会不利,协会负责人Guðbrandur Örn Arnarson指出:“因为这些人很可能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。”但是,就在新闻发布会召开几小时后,也就是周一深夜,情况有了突破性进展。
一对二十来岁、与Ice-Sar和波娜都没有关系的兄弟看到新闻之后,直接驱车前往海港城去寻找波娜,这是她的手机信号最后被发现的地方。与其他人线不同,这两人突发奇想地来到了港口。在道和海水之间有一块被栅栏围住的区域,里面有三个巨大的储油罐,隔壁裸露的粗糙地面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建筑设施。兄弟俩决定四处看看。突然,在一些管道旁边,他们看见了一双黑色靴子。人口上曾经描述过波娜的衣服。他们上网搜索了警方提及的靴子品牌,发现与面前这双一模一样,他们将现场照片发布到了Facebook上。警方闻讯火速赶往现场,确认这正是波娜的靴子。
潜水员们跳进冰冷的海水,直升机在天空四处盘旋,格雷姆森领导的则将码头附近的视频调出来仔细查看。他们很快发现,就在周六清晨六点刚过,一辆红色的起亚锐欧驶入港口。它停在了长达65米、挂满格陵兰岛旗帜的拖网渔船Polar Nanoq旁边。一个男人打开乘客那侧的车门,醉醺醺地了船。之后汽车便开走了。
这一次,车牌号很清楚。这是一辆租来的车,租车公司表示这辆车租给了Polar Nanoq渔船上的一名船员,来自格陵兰岛25岁的托马斯·穆勒·奥尔森(Thomas Møller Olsen)。他在周六中午还了车,此后这辆车租给了另一个年轻家庭。警方立即了车辆,很显然,该车已经被清洗过了,因为坐在后座的儿子嫌车里化学气味太浓。警方通过进一步检查,在后座发现了血迹。由于冰岛并没有检验室,他们把血迹样本和布莱恩的DNA一同送往进行分析。
警方继续搜寻托马斯·奥尔森,还有那位周六清晨被拍到下车上船的男人。很遗憾,这艘拖网渔船已在周六下午起航,这俩人都在船上。
到了周二,波娜已有三天时间,Polar Nanoq渔船在距格陵兰岛数百英里外的大西洋海域捕鱼。托马斯·奥尔森,和同行的尼古拉·奥尔森(同为格陵兰岛人,两人没有血缘关系),看上去并无异样。但是随后,被船员们形容“可爱随和”的托马斯·奥尔森收到了一条手机讯息,立刻变得焦躁不安。这条信息来自的一个新闻记者,他在得知该渔船与波娜的有关之后,找到了Polar Nanoq船员们使用的Facebook聊天组,并试探地向托马斯·奥尔森发送了讯息,问他是否知道是谁租了那辆红色起亚锐欧。托马斯脸色变得苍白,他把这条讯息给船长看,船长他说如果没做错事就不必担心,还给了他几片安定药。
对于格雷姆森专案组而言,寻找这两个人面临着后勤和外交上的双重挑战。四名已经乘一架海岸巡逻直升机飞向丹麦军舰Triton。因为拖网渔船属于格陵兰岛,也正处于格陵兰海域之中。计划是驶向丹麦领土的格陵兰岛,集结当地,带领他们登上渔船抓获嫌疑人。格雷姆森最担心的是时间问题:嫌疑人未被的时间越久,他们就越有机会,串供口实。
就在那时,格雷姆森得到了一些消息,让方案变得更简单了:渔船的船长从网上看到这艘船与波娜有关,担心他的船员们与之有,他决定向冰岛返航。他和高级船员商量之后,打算告诉托马斯和尼古拉,发动机出现故障,必须改变航向。船长还关掉了无线网络,因此这两名船员也无法获取与案件相关的报道。
虽然冰岛没有特种军,但警方内部有一支反恐精英部队。就在渔船返航的第二天早上,反恐作战队的六名士兵登上了直升机,去迎接已进入冰岛海域的渔船。虽然当日天气恶劣,海面掀起八米高的巨浪,士兵们还是成功在渔船甲板着陆,了托马斯和尼古拉,将两人客舱。12小时之后,渔船抵达海港城。
现在,全体冰岛人民都在关注着案件进展。以往父母从不需要向孩子们解释犯罪到底有多,现在不得不竭力试图回答孩子们关于女孩和船员的问题。的咖啡馆和酒吧里,人们都在上网搜索最新的新闻报道,交换彼此掌握的案件新动向。冰岛以前的犯罪案不仅数量少,性质上也不太神秘,不需要分析线索,或者出动人力。而这一次发生的凶杀案,却像是过去十年里在冰岛流行起来的黑色小说里的情节。“它表现出我们社会最终极的恐怖情绪:一个的年轻女性在繁华闹市成为袭击目标,”冰岛大学社会学教授Helgi Gunnlaugsson指出,“而且嫌疑犯还是外来人,那更加剧了人们的恐惧心理。”
的强烈反应大部分是善意的,希望向提供有利线索,向波娜的家人们表示同情和安慰。冰岛国家甚至推迟了讲述女孩故事的BBC剧集《》(The Missing)第二季的播放,以此表达对波娜亲朋好友的尊重。但是许多人开始扮演业余侦探,各种也在网络流传。社交上有人称在湖边发现了一具尸体,格雷姆森专门派遣去港口。随后,又传言称波娜还活着,和其他被诱拐的女性们一同生活在Polar Nanoq渔船上。格雷姆森一再呼吁人们保持冷静,避免陷入“乌合之众的狂热”。他的镇静、专注,还有及时的信息公开,让他成为许多冰岛目中的英雄。
在Polar Nanoq渔船驶入港口几小时前,警方在港口边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,避免好奇过度的闯入现场。整个港口被白雪覆盖,身着红蓝色的Ice-Sar志愿者们继续安静地搜寻。数十辆开着车灯的警车在码头一字排开,周三夜晚十一点,渔船终于驶入警方视野。
来自冰岛最大的记者Snærós Sindradóttir负责追踪报道此次案件,他说道:“看起来仿佛所有的警车都在这里,”反恐队士兵们将戴着手铐的托马斯和尼古拉带下了船,“这真是个振奋的瞬间,我们这次不能再把凶手弄丢了。”
连日被各种坏消息持续打击的冰岛人民,此刻终于有了一点小小的安慰。的犯罪嫌疑人是外国人的事实,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安慰,就像一个冰岛人写的那样:“谢天谢地,我们依然能够团结如一。”
警方带着嫌疑人驶向总部,工作立即开始。的检测后,车后座血迹的确来自波娜。但托马斯和尼古拉都否认曾过这个女孩。两人对周五夜晚、周六清晨直至尼古拉下船时的口供都是一致的。
Polar Nanoq渔船在2017年1月11日(周三)从丹麦驶抵海港城,准备在这里迎接一批新船员,到了周五,少部分船员决定在返航之前去城区逛一逛。尼古拉在海港城打了一辆去往的出租车,在洛加维格大街附近的酒吧喝了酒,然后又花2500克朗玩了一局名为lucky wheel的游戏,这个转盘游戏的大是八杯啤酒,尼古拉赢了。此时,托马斯开着租来的车到了,与烂醉如泥的尼古拉会合。两人随后去了另一家酒吧,接着开车来到了洛加维格大街,也正是这辆红色起亚锐欧被拍到和波娜消失的地方。
他们都表示有两名女孩在那里上了车,但尼古拉说自己接下来就睡着了,什么都不记得。托马斯则告诉警方,大约早上六点刚过,尼古拉下了车,他则将车停在港口尽头,坐到了汽车后座,车后两名女孩之一便是波娜。他表示自己亲吻了波娜,大约一个小时之后,在附近的口放下了两个女孩。
在警方看来,尼古拉的有几分可信,毕竟能从视频中看到他已经大醉。但托马斯所说的内容却。周六上午七点钟,显示他开车驶离港口,手机也关机了四小时,直到上午十一点才再次出现在里,这时他回了港口。他声称这段时间他在车里睡觉,但里程表却显示他开了很长一段程。此后不久,他又被拍到在超市购买清洁剂、衣服和垃圾袋,并且用力清洗了车厢。
托马斯声称自己是为了清除后座的物才洗车。但是在车被之后,在车内喷洒了鲁米诺试剂,这种化学试剂一旦与血迹接触,哪怕是已经被清洗过、不可见的血迹,也会产生蓝色亮光。随后说:“整个车都亮了起来。”
其他也指向了托马斯。医生发现他的胸口有大量明显的抓痕,意味着曾经与人发生搏斗。与此同时,则在Polar Nanoq渔船上他的船舱里找到了重达23千克、街头黑市价高达140万英镑的制剂,是他从丹麦带上了船。更为重要的是,还在船上的垃圾桶里找到被折叠丢弃的波娜的驾照,证件立即被送往挪威进行指纹分析。此时,格雷姆森已经确信托马斯与波娜的有重大关系,但是仍然找不到她。
1月21日周六早晨,Birna一周之时,冰岛史上最大规模的搜救行动开始了。Ice-Sar派出了835名志愿者和87辆汽车,这在小国来说已是极为罕见。冰岛全国人民都在焦急等待着最新进展。
“今天她就是我们的姐妹,我们的女儿——这已经成为大家的口头禅,” Ice-Sar负责人Guðbrandur Örn Arnarson说道,“我们的社会不会容许一个20岁的女孩在夜里。”
大搜索覆盖到了冰岛南部半岛,这里遍布着熔岩原、雪山与冰湖。周六整日的搜索毫无可言。第二天大概正午,一架海岸巡逻直升机在低空飞越荒凉的海岸线时,接近了一座橙色的灯塔。那里没有海滩,只有一片着捕鱼浮标和浮木的黑色礁石。海草浮动,礁石之间的水坑被冰封冻。直升机上的突然在水域边缘看到了什么东西。那正是波娜的尸体。
很快变成了哀痛。纪念波娜的仪式在格陵兰岛举行,那里的居民恐惧与羞愧跟进这起案件,在丹麦举行,在冰岛所有的大城市举行。在,成千上万的人们一起走过洛加维格大街,在波娜的地方献上蜡烛与鲜花。她的葬礼在冰岛最大的哈尔格林姆斯举行,超过两千名悼念者参加了葬礼,其中还包括冰岛的总统和总理。她的朋友们抬着洁白的棺木,背景音乐放了她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向母亲推荐的两首歌:苏格兰创作歌手Gerry Rafferty的《Right Down the Line》,英格兰音乐人Keaton Henson的《You》。后者歌词里这样写道:“你若必须逝去,亲爱的,要记得,认识你是我生命里最美丽的时光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星期,塞拉伤心欲绝,不敢了解女儿离世的细节。直到3月,她才鼓起勇气与格雷姆森以及局长见面,警方也希望能尽快给她一个交代,告知她想知道的一切。虽然波娜被发现时是,但没有遭受性侵的。她的面部遭到重击,颈部有勒痕——警方推测这是在港口,显示托马斯进入汽车的时候发生的,随后托马斯关闭手机、驶离港口——但是她被丢入海中时还活着。尸检验证波娜的死因是溺亡。
船员尼古拉在两周后了,警方认定他没有出现在犯罪现场。尽管确凿,托马斯依然拒不,在九次警方审问中始终着同一套说辞。警方也弄不清楚波娜为什么会上他的车,或者他为何会杀了她。
2017年3月30日,托马斯因故意和持有毒品被起诉。当审判案在8月正式开庭时,指向他的更有力了:波娜的靴子上发现了托马斯的DNA,挪威指出,波娜的驾照上检出了托马斯的指纹。
走进海港城法庭的托马斯被盖住头部,坐在远离走廊的一侧。他承认了持有毒品的,却仍然否认。他以低沉、毫无情绪的声音讲述起全新的故事,说当晚车上并不是两个女孩,而是只有波娜一个人,在他开车来到洛加维格大街时突然爬上了车。当自己在海港城下车小便时,尼古拉开车带走了波娜,回来接自己的时候女孩就不见了。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感,托马斯最后时刻竟然还在竭尽全力把脏水泼到他同伴身上。一个月之后,三名一致认定托马斯有罪,并判处其19年。
此后,托马斯还在上诉,要求法院安排一个评审员,根据海流和租车英里数证明自己当时无法处理波娜的尸体。
现在距离波娜已经一年多了。她的凶杀案改变了冰岛吗?从表面上看,没有。冰岛人对外来者的态度毫无改变,包括渔民在内,而年轻人还在夜晚醉生梦死。3月初冷风凛冽的夜晚,城区的酒吧和俱乐部座无虚席,英国和美国游客们聚集着观看欧冠联赛,身着酷炫黑衣的本地人则来Húrra参加重金属派对。
现在安装了更多的摄像,那种认为不需要更多摄像的声音消失了。年轻女性变得特别,她们更加小心彼此照顾。曾经的冰岛,夜晚搭陌生人顺风车是很常见的,尤其是通过Facebook上一个叫Skutlarar的群组。波娜之后,人们建立了专为女性使用的Skutlarar社区。
受影响最大的或许还属国态。这起凶杀案出现时,正是外来者大力推动冰岛经济发展的时期:旅游热潮兴起,大批涌入的移民承担起低级别工作,还有外国的资本注入。“我想,很多人都对这个国家的快速变化感到不知所措,冰岛从小小的岛国变成了一个国际化的地方,”驻冰岛的通讯记者Egill Bjarnason说道,“波娜的多少加强了人们对新时代的不安感。”
格雷姆森解决了生涯中第一起、恐怕也是唯一一件凶杀案,他成了冰岛人民的英雄,再也不是默默无闻的“无脸人”。后来,他作为欧盟法律实施机构的冰岛代表调动到了荷兰海牙。
最近我在见到了暂时回家探亲的格雷姆森。下午五点三十分,大部分都已下班离开。他带我办公室,一上不时停下来向我介绍远处的海滩与山川风景。
他为参与案件调查而自豪,但也为没能更早听取塞拉的请求,尽快开展搜救行动而懊悔。“我一直在思考:是否应该建立起人口24小时机制?还是说应该更加主观机动一些呢?”
塞拉没有现身法庭,后来,她在上请求大家不要用“波娜案”来称呼这起案。“我不希望她的名字和这件的事情混在一起,波娜有着美丽的灵魂,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被记住。”
塞拉戴上了女儿相片做成的项链,希望留下女儿生前最阳光的回忆。家中客厅的一整面墙也留给了波娜,贴满了她的照片:钢笔插在头发里的淘气孩子,家庭巴哈马群岛度假时和海豚一起游泳的她,夏威夷海滩上的她,外面的她。照片墙旁边挂着她在弟弟礼上穿过的裙子,照片下面则是她的化妆台,还有她的化妆刷。她曾经梦想着去美国学习化妆,以后成为电影和剧院的化妆艺术家。
塞拉和女儿一样而温暖。阳光懒懒透过玻璃窗的下午,她看着波娜在YouTube下载和收藏的视频,一边模仿嘻哈动作、疯狂跳舞,一边大笑。Dreki是波娜最疼爱的猫咪,它平日总对其他家人和女孩的朋友异常抵触,此刻也静静地趴在地板上。
随后,塞拉到阳台上抽起了烟,她说自己依然,可是对祂很恼火。当自己女儿安全归来的时候,在哪里?虽然她很感激为女儿所做的一切,但了每年举办波娜逝世纪念活动来促进“团结”的提议,她也不认为这场悲剧会带来什么好的结果。
“这没有意义。每当人们说全国人民团结在一起,我都要发疯了。一切都是幻想:冰封的北极圈上、人人团结的美丽国度……冰岛人自觉与众不同,在我看来,这种想法并不健康。”